川军将领悲壮出川 兄弟联袂抗击日寇

2015-07-17 01:44 来源:川南经济网www.chuannane.com 责任编辑:寒江雪
摘要】罗江 回忆整理 八年抗战,家国同仇!蜀人倾尽,川军拼命! 在众多抗战川军将领中,有对同胞兄弟,主动请缨,出川杀敌,屡立战功。他们就是我爷爷罗德才和我大爷罗忠信(家名罗德禄)。 兄弟俩争相出征,整个家族及家眷鼎义支持,其间,一些私家史,鲜为人知

   
罗 江
 回忆整理
    八年抗战,家国同仇!蜀人倾尽,川军拼命!
     在众多抗战川军将领中,有对同胞兄弟,主动请缨,出川杀敌,屡立战功。他们就是我爷爷罗德才和我大爷罗忠信(家名罗德禄)。
兄弟俩争相出征,整个家族及家眷鼎义支持,其间,一些私家史,鲜为人知;兄弟俩同行同旅,参与并指挥了多场重要战斗,其间,一些川军抗战秘闻,也少有披露。
     身为抗日川军将领后代,从小到大在家族团聚时,曾无数次亲耳聆听了很多感天动地的英勇惨烈战事,我为英雄祖辈们在抗战前线的浩然正气为之骄傲,也为之感奋。
     当年抗日国难时祖辈们的爱国赤情、民族大义,舍小家为国家的高风亮节精神,已然融入家风继承;爷爷兄弟俩身为川军将领,驰骋疆场,视死如归,沉着应战,大智大勇之气概已经融进川军英雄抗战史来传承。
 

 一、抗日寇兄弟争锋

         1937年七·七卢沟桥事变,日寇犯我中华,抗日战争全面爆发。身处大后方天府之国的川军将领,在刘湘总司令的带动下,踊跃请缨出川抗战。
         时年,我大爷罗忠信任川军省府宪兵警卫团上校团长,驻防省会成都红牌楼,受四川宪兵警卫司令严啸虎指挥。宪兵警卫部队因肩负纠察和近卫重任,又加之是川军的门脸,所以,刘湘对该部队官兵素质和武器装备非常重视,配备相对精良。
       我大爷罗忠信,民国元年十六岁多当兵,早年入四川陆军军官学堂及后来国府办的峨眉山军官训练团毕业,大爷所辖部下的营连级军官多是省内外军校科班出身,班排长及士兵是从刘湘的甫系川军各部队层层选拔而来,综合官兵素质在当时的川军中属上甚。武器装备多为捷克和德国造,且自动轻武器满员配备,军事素质和攻击火力当属其时川军一流。                   
      我爷爷罗德才,时任川军21军军官教育团第三大队队长兼工兵学中校教官,早年入泸州川南师范学堂,后受其胞兄罗忠信引导考入著名的近现代军校云南讲武堂,毕业后回乡入职川军。
      其时,全川上下抗日呼声高涨,我爷爷和大爷兄弟俩同驻军省城,经常见面,谈到国家遭侵,同胞蒙难均认为:作为有血性的军人,安居大后方偷安是莫大的耻辱。所以,两兄弟都渴望自己能领兵出川抗战,留下对方避免牺牲,今后让整个大家庭好有个依靠。半年中,兄弟间三番五次争论互劝,甚至肝火动粗的摔凳拍桌,互不相让都要争着出川抗日。无可奈何之下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给我姑婆写信,让姑婆罗德超评理,都指望姑婆这家务当家人支持自己出川,说服对方留守驻川。
      1938年春节,罗家仅有的同胞三兄妹及所有家眷亲人团聚见面,国难当头,家务从简,抗战成为谈论的主题,围绕兄弟俩谁出征抗日前线,明事理识大义的当家女性我姑婆,想出了个让兄弟俩都能接受的、且大义悲壮解决争质的方案:暂时散了大家庭,兄长和弟弟的女眷都带着各自的幼子,回娘家投亲寄居,兄弟俩同时向上峰要求,约定结伴同上前线出川抗战,如有战死牺牲者,其女眷带幼子今后自谋生活出路。我姑婆言毕,兄弟俩饱泪哑然,止息相争。女眷们目滞惊面,抽泣呛语。至此,一个川军家庭的艰辛抗战生活从此开始;一对川军兄弟的悲壮出川杀敌由此启程。
      后方大家庭由我姑婆主事支持兄弟俩毁家为战,女眷们拖儿携老,分散投亲,挑灯劳作,替国分忧,支援前线。七年时多光中,童不能见父,妻不曾面夫,望眼欲穿的思念和每日每夜的担心,扼腕难表过中艰辛!
      同年,出川抗日的川军总司令刘湘在前方武汉含恨病逝,后留川部队配属和中高级军官调遣呈现松动。4月,王陵基领受国民政府军委会命令,负责组建抗战的第30集团军在全川广纳人马,兄弟俩获知消息后好生激动,都视为难得的上阵杀敌机会,分别主动向所部长官再次请缨,婉言相拒各方人士的留川留守好意,终于获准命令抽调省府宪兵警卫旅罗团一部,扩编成新十四师第二旅由罗忠信升任少将旅长,其弟罗德才奉命调入该旅任中校参谋主任。兄弟俩同旅搭档后,深知前方战事吃紧,打国仗乃事关重大,拼力忘我工作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完成了繁杂的扩编任务。
      6月在30集团军中第一批到达指定整训地重庆广阳坝,8月遵令启程出川乘船东下宜昌,船过三峡夔门之时,官兵们出舱齐朝家乡四川方向,哥哥罗忠信率官兵领读了一段由弟弟罗德才撰写的全旅出征别乡誓词:余旅东征,志为灭倭,胜者殊荣,战死忠烈。今过峡江,别我桑梓,我等誓言,疆场浴血,保我国家,沙场建功,奋勇杀敌,捷报传音,报我乡亲。川话伴汽笛,热泪浸勇士,火轮飘出的烟带如不舍家乡的长长魂牵萦绕,在峡江上空似壮士起征不忍离去。   
       一路东出长江三峡,获悉江西九江一线战事非常吃紧,全军未及在宜昌下船休整,接令改赴湖南岳阳登岸,其时正逢南方盛夏高温热浪袭人。军令如山,在无后勤支援保障的条件下,全旅官兵随川军30集团军先头部队,昼夜不停地徒步强行军800多里山路,仅凭川军顽强的意志和川人特别能吃苦耐劳的精神支撑,十万火急地赶赴江西武宁抗战前线,以疲惫减员之师投入武汉会战江南战场,入第九战区30集团军辖72军之新14师2旅序列参战。
二、战日寇舍生忘死
 
        我爷爷和大爷携手同旅出川抗日,打的第一大硬仗当属麒麟峰阻击保卫战,这是一个典型的川军抗战敢于亮剑之仗,兄弟俩同生死共命运,主动出击,誓死坚守,全旅3000多浴血奋战的川军最后仅存600余将士。 
       麒麟峰,一个曾被血洗过的地方。位于江西省德安县白水乡境内,一个上下距离相对高度不足40多米的小山岭。
       广部广,一个疯狂的日本军国主义者。日军27师团广部部队长,陆军大佐衔,是役被川军罗旅部逆势反击毙亡。
       时间到了1938年9月,武汉大会战东面之敌的日军在攻占江西九江后,长江南岸战场的中日两军都集结重兵,在南浔路北段对阵。23日,日本方面军司令冈村宁茨指挥日军突然放弃正面的猛烈攻势,令日军主力106师团转向西南方向迂回包围德安,意图围歼我在南浔路北段两侧的十余万抗日大军。同一时间,冈村宁茨又令日军27师团向东南方向猛攻,锋芒剑指战役要地麒麟峰。
       中国军队清醒的意识到守住麒麟峰隘口,就如同在日军两个精锐师团之间筑起了一道隔离墙,让其两个凶猛的日军师团不能策应攻击我军。攻守态势的战情发展到这一步,中方对阵的第九战区司令薛岳急派6个师的兵力,布防江西德安麒麟峰一线及纵深地带,其中川军30集团军的4个师奉令迅即进入各自阵地。
       9月25日,川军与阵地当面日军的攻防大战全面打响,新13师1旅明继光部防守麒麟峰东边方向的一段阵地,在日军飞机大炮和多波次冲锋下,明旅官兵顽强阻击一天多后,因牺牲消耗过大,战力锐减,负责防线恐难久支。新13师与新15师防线接合部,有一重要的战役防守高地名叫覆血山,由川军的一个加强营防守,敌106师团和27师团为打通一条策应互援通道,都抽重兵向这重要高地猛烈攻击,该营伤亡惨重难以承受,至使覆血山阵地失守。
      在这关键时刻,我大爷罗忠信奉命带领川军预备机动部队火速出击,指令是拼死夺回失守高地。罗旅兵员武器相对精良,上峰对我大爷寄予厚望。为固守整体防线大局计,集团军司令王陵基接着又下令将新14师2旅罗忠信部临时划入补充新13师序列,接受师长刘若弼战时节制。
激战至25日夜,我大爷不负众望,终于率领将士夺回失守阵地。才刚刚稳固阵线的当口,敌27师团日军一部利用夜色掩护又突袭我川军另一段阵地,占领了一处麒麟峰东北方向高地,临战补充进新13师节制的罗旅与吴奇伟部友军一道协同,主动出击发起两面逆袭,打敌一个措手不及。
日军在狼狈不堪的慌乱溃退中,广部大佐在二十多个部下的团团护卫下,还没跑出离他指挥所三百米的距离,就被川军罗旅部逆袭冲锋而至的密集火力击中身体多处毙亡。日军虽有武士道精神洗过大脑的悍兵,但被突如其来的川军劲旅打怕了的日军精锐竟始终不敢回来收尸,让广部大佐尸体一直陈尸两军交战阵前,至日军败走战息后才由川军掩埋。
       双方战至26日拂晓,敌抵不过罗旅配备的自动枪械火力攻击,竟发疯般的违反国际人道公约,利用风向利敌条件朝川军罗旅方向施放毒气弹进行残酷的报复,在前线阵地挥所内,正在观察敌情并口令指挥参谋作业的罗德才,因有过在云南讲武堂受教的防化防毒训练经历,发现由敌军方向突然飘来的团团白雾后,当即判断出是日军的进攻毒气,惊愕中,立即向同在指挥所内的哥哥罗忠信旅长作了报告,两兄弟一合计,哥哥马上摇起电话向师部报告紧急情况,弟弟立即向十多个参谋和传令兵下达命令:用最快最短最可靠的办法通知所有团营连级长官,告诉士兵们用水浸湿布捂紧口鼻,争取多闭会眼睛再睁一下眼观察,必须等白烟散尽后才能拿下湿布。
       参谋和传令兵们听完命令,指挥所内的七八部电话同时往外呼叫,传令兵们悉数飞奔而出。后来事态发展是想象得到的通讯老旧和层层布置落实滞后,致使大多数没有受过防毒训练又无防化面具,甚至在阵地中还有缺水的川军官兵们,付出了极其惨重的牺牲,顷刻间一线阵地伤亡过千。
        本来在双方对阵中还略处于地面战力优势的罗旅,转眼间面临的战场形势变得万分危急,此时,我大爷罗忠信旅长仍然坚定的又打电话向30集团军司令部和新13师刘若弼师长表示:“该地为全军锁匙,不能有失,我决心率部死拼”。
        在紧跟而来发生的惨烈激战中,尽管日军五度进攻,再配合飞机大炮狂轰乱炸,罗旅余部川军敢于阵地共存亡,每个还活着的官兵都坚持做到了死战不退。整个战况,在后来的部队战事记录中均有记载。
         多少年过后的和平年代,爷爷兄弟俩每每念及抗战牺牲,就会想到麒麟峰战斗中日军使用攻击毒气,让自己从家乡带出川抗战的兄弟尸橫遍野,一次死伤上千数的悲壮惨烈场景。大爷在生时就多少次讲过:一将功成万骨枯,多少兄弟说没了一下就没了......。爷爷在世时就多少次说过:我学过我知道毒气,为什么我不能在《操典教程》规定外,悄悄抗命再多做点事......。如今后人的猜想爷爷兄弟俩健在时,内心深处各自埋藏着一份沉重的深深自责。
        拼力战至26日黄昏时分,罗旅参战的3000多名官兵大部牺牲后仅存600余人,战力大减绝无力量再对敌发起新的逆势攻击。当哥的罗忠信旅长只好命令当弟的参谋主任罗德才,发挥军校科班出身的所学优势,加强防范防化防毒。利用即将到来夜色掩护组织硝烟垢面的官兵们抢修工事,收集战场遍地散落枪弹,作好固守待援的迎战准备。
        在川军官兵们收集回来的日军武器中,有把指挥刀刻有“广部”家族姓氏,此刀作为我爷爷兄弟俩收藏的战利品在我家保存多年,众多亲朋好友等许多人都曾见过。全家老小无不为我爷爷兄弟所在的川军部队取得的优异战绩而大加赞赏。可惜在无语言表的年代,由自家老辈将其它战利品连同这把能让人产生民族自豪感的军刀,统统扔进泸州小市镇的沱江河中。
        26日深夜,川军30集团军参谋长张志和调来一团援兵,罗旅阵地得以稳固加强,战至30日早晨敌106师团一个多联队退败,日军27师团残部见救援无望自顾往北逃走。
        以川军部队为主角的麒麟峰战斗成功阻击两面之敌,其战役目的实质是截断日军106师团被围歼又不能受援逃跑的后路。还有七分围点打援似的斩获,阻敌中川军与友军一道并肩重创了日军27师团及106师团一部,让其付出了伤亡约7000余人的侵略代价。现今抗战史的中肯评价是:没有麒麟峰战斗中川军的拼死抵抗和悲壮牺牲,哪来万家岭战役的最终大捷。
      战后不久,时任日军27师团师团长,武汉大会战敌方参与最高指挥官之一,二战结束后在菲律宾被判处死刑的甲级战争罪犯本间雅晴,有感于江西德安麒麟峰战斗的残酷血腥和爱将广部大佐的战死,曾著诗一首道:
         秋雨萧条麒麟峰,寡军夺顶专力斗。
         忽起铳声破闱轰,逆袭敌势似怒涛。
       虽经七十七载春秋,战争硝烟早已散去,但我们还是能从敌方将军诗句的字里行间,窥见到当年麒麟峰战斗的激烈非同寻常,穿越时空我们还能看到抗战中,曾有一支装备精良、头带钢盔、脚蹬战靴、手持冲锋枪、英俊威猛、军容雄壮、善打能战的与我们普遍习惯认知不同的川军劲旅,在麒麟峰这血洗过的地方,书写过永载史册的抗日光辉篇章。为此,我深深地为我大爷和爷爷所在部队取得的战绩自豪,更为川军将士在江西麒麟峰的英勇悲壮牺牲而痛心。

三、追日寇一马当先
 
        麒麟峰阻击保卫战之后,川军能战的名声大振,我大爷罗忠信晋升为新16师副师长,后又晋升为川湘鄂绥署副主任兼参谋长,我爷爷罗德才被晋任为川军第78军参谋处长、后调任新16师48团副团长。在湘鄂赣三省转战三年后,第78军参加了著名的第三次长沙会战,取得了抗战以来最辉煌的一次大胜利,我爷爷所在的48团在此次战役中也功勋卓著。
       点击“百度百科”,映入眼帘的“第三次长沙会战”红色字体似乎血色依旧,再进入“战斗经过”网页会查到,1942年1月11日字句段中有这样的记述:第78军于13日从浯口渡过汨罗江,向长乐街以北实施超越追击。15日,一面寻歼汨罗江以南之敌,一面向新强河以北日军阵地实施跨江袭击.......。
       毋容置疑,1941年12月24日至1942年1月16日发生的第三次长沙会战,后半段反击追歼战中追敌最远的唯有川军第78军,那么78军中又是哪个师、哪个团越入日军防线最深?又是哪位最靠前线军官率部追在最前面拼得追敌第一呢?当我开始深究这段抗战历史细节的时候,很遗憾!我的爷爷和大爷已经长眠人世多年无语解答了。我费尽心思寻解多年,都还是一无所获。
      后来全靠互联网时代给力,助我追寻川军先辈抗战足迹。在大千世界的海量信息中,今年终于在重庆涪陵政协网站史料里,发现了一篇在纪念抗战胜利60周年时,由当年的第三次长沙会战亲历者,时任川军第78军新16师48团战地军医,我爷爷的部下、战友、兄弟郑性忠老兵撰写的《我所知道的川军出川抗日》文史资料中,得到了具有珍贵历史价值的答案:那个在七十三年前第三次长沙会战中拼得追敌最远的前锋部队,竟是我爷爷罗德才上校率领的川军48团英雄官兵们。
         第二次长沙会战刚结束才两个多月,川军30集团军辖78军新16师48团罗德才副团长正与吕资民团长驻防江西修水练兵整训,1941年12月中旬,第九战区长官部提前根据谍报研判分析:日军又可能进犯长沙,这次敌进攻的路线不会以正面鄂南方向,右翼赣北方向配重兵主力,而是集中第3、6、40共三个精锐师团及配属大队和空军,计约8万多人直接强攻中日交战之战场防线新墙河一带,从湘北正面闪电突袭进犯长沙。因此敌情变化,78军新16师辖46、47、48三个加强团,奉命从江西修水,渣津一带移防,进入湖南长寿街周边集结战备。
       1941年12月24日夜,第三次长沙会战正式打响,三天后快速推进的日军已使长沙城危急,新16师三个团随78军奉紧急命令星夜赶至金井、高桥一带截击日军,官兵们克服昼夜徒步急行军带来的疲劳,遵规定的时间在拂晓前提早到达截击作战地。
      天亮后,48团前卫第三营黄丕营长向罗德才报告:发现敌情,偏西北方向,相距五里半。我爷爷一面将敌情紧急上报,一面带部队迅速占领有利高地,还未构筑完简易阵地,日军就发起了进攻,48团阵地当面的日军在炮火和多挺重机枪掩护下,刚爬至半山腰,进入川军武器有效射程,身处前卫一线阵地指挥的罗德才适时向营长们下达开火命令,接着就听见黄丕营长高声喊:“打!快打!”,声音未落尽,川军阵地的各种枪炮齐声怒吼,打的日军朝山下翻滚,战至中午敌死伤百数以上。
        傍晚时分,日军增援来了上千人的一个大队,又开始向川军新16师47团、48团阵地发起第二次进攻,48团阵地三营居中,一、二营左右并在两侧高地布设有团山炮连的上十门八二迫击炮,轻重机枪还构成广角交叉杀伤火力网,打得进攻的日军进退两难,阵前陈尸无数。打打停停,战至天亮,进攻受挫的日军呼来飞机数架,轮番对川军阵地扫射轰炸。
       日军在空中优势的助阵下,组织起第三次进攻,向川军阵地猛扑上来,又被气势正足战力饱有的川军击溃。如此反复拉锯,昼夜枪炮声时紧时息,双方战到了第三日上午,日军调来三辆装甲车,向着川军阵地方向横冲直闯。顷刻间弹密如雨,弹片似雹,新16师阵地浓烟滚滚、尘土飞扬。不多时,48团第三营穆副营长及第八连连长闫兴维等五名军官相继阵亡,好在川军阵地前面坡陡设防,日军装甲车始终抵不近开不上川军阵地中来,半个多时辰后日军装甲车被打掉一辆,余剩两车弹尽战损自退。
       自会战开打一周来,局部战斗守方新16师伤亡官兵千余人,局部战斗攻方日军伤亡数字估计也应该是旗鼓相当甚至更多。随着日军攻击战线加长和兵力的分散,日军对川军新16师阵地的攻势越来越减弱,川军78军各部阵地固守截击和出阵侧击已无大碍。
       第三次长沙会战,中日双方战至两周后的1月7日左右,日军因战线过长,后勤不济,再加之像川军新16师这样上十余处的中国军队的截击、侧击牵制,日军全线战力锐减,短期内也无可能攻下长沙,还处处陷于交战僵持或被动挨打局面。第九战区长官部审时度势下达了全线反转追歼日军的命令:要求全军上下参战各部尽力截击和追歼,不得新令不得停止战斗。至此,第三次长沙会战的中国军队由防守转入追歼反攻阶段。
川军30集团军参战的78军和72军新15师一部,在汨罗江以南的广大地域同友军一道,经过五天多的追歼、侧击、围歼,基本肃清了负责战区内的大部日军。13日上午,新16师48团追至汨罗江南岸浯口渡一带江边消灭了上百数敌人后,全团得到了短暂的休息。下午,军部命令决定将48团兵力一分为二,留一部于南岸筑阵掩护接应并继续搜歼残敌,另一部组成第78军前锋加强营,自主察敌视情继续跨江追歼,为全军后续部队过江追敌探路开道。
       为了不容退守的日军有更多的喘息机会,在大致查清浯口渡一线汨罗江北岸敌情后,罗德才率一营多前锋部队决定夜渡偷袭越过汨罗江。
1942年1月初的汨罗江岸白雪皑皑天寒地冻,由团里韩参谋带队的侦察班,在浯口渡上游江段探出一处水深较浅人能涉过的河床。入夜,先派出尖兵一排部队偷渡过江干掉日军岸防巡逻兵,然后迅速的在河床上设置起引导标杆,系起连接两岸的扶手绳,保证前锋部队安全过江。在刺骨的冰河里官兵上下咬紧牙关,动作迅速登岸后就一路踩冰踏雪往北追击。追到长乐街,梅山之间打了宿营之敌一个措手不及,约一个中队的日军除少数逃脱外,百多名日军在睡梦中见了阎王。
       14日上午,继续追敌至长乐街以北纵深处,发现几十名日军正在点火烧村庄,罗德才当即命令二连长朱华带一个排准备救火,其余部队分成东西两路,排阵喇叭式战法,再将日军往北驱赶。待日军逃出了村庄减少了射界障碍,再将与一一歼灭。一个小时的工夫不到,这群泯灭人性的日军被川军干净利落的收拾完毕,川军伤亡排长以下十余人,前锋加强营未顾及打扫战场和稍稍休息,除留人照顾伤兵外,继续往北方向猛追穷寇。
      下午,追至一村口,发现一大户人家被日军当作营房的院坝里,有日军才杀的新鲜猪肉来不及带走,但日军逃跑的也了无踪影,川军当然乐意笑纳。多数士兵原以为会就地生火做饭,吃饱、喝足、睡好再追,没想到除留两人打理这难得一见的好东西外,罗德才命令继续往大金街方向追赶,猛追至大金街场,发现小队日军在警戒一座当作营房的大院子,一番三面合围故意给日军留个通道,先敲后打逃跑的日军都死在“通道陷井”这条通往黄泉的路上,真是大败之军骨头软,这回川军还生俘日军两人。
      14日午夜过后,川军前锋加强营部队在罗德才的率领下,按涉渡汨罗江的老办法越过开战前两军交战之界线新墙河,15日一天一夜中,对北岸日军纵深三处以上的孤立据点和一坐兵站进行了突袭。游击转战中往新墙河北岸腹地深入五十华里以上,当夜高度警戒干粮充饥,寒冬腊月全营官兵露宿野外。
       至16日下午,川军前锋加强营部队在新墙河以北纵深地带接到电台呼叫回撤命令,才折返回头往南行军。川军在新墙河以北的战斗,除消灭了近200日军和毁损了敌一坐兵站物资外,还重重的干扰了日军的回防部署,给溃退中的敌集团造成了极大的心里恐慌。
       在往南回程的行军路上,大家又累又饿,但从官长到士兵心情都十分舒畅,因为从1月8日反转追歼日军开始,九天来的战斗大有痛打落水狗的亢备快感。重涉新墙河登上南岸后,官兵们心里都知道经历这九死一生的大仗,算是又活下来了,心情就更加放松。惦记到今晚回到宿营地还有缴获的猪肉可餐,队伍中有人就编出了灰谐四川言子:“跟着罗团长战,回营有回锅肉干,跟着罗团长跑,立功奖赏少不了”一番官兵间的亲热玩笑话大声喊起,让整个长长的凯旋队伍处处充满欢声笑语。
       1942年1月16日以后,中日对阵两军恢复到会战开始前的态势,有川军新16师48团等前锋超越追歼部队,对新墙河以北纵深实施的出色袭击,迫使日军11军司令部从自身安全计放弃岳阳,再往北撤退回武汉。
        第三次长沙会战取得的优异战果,是中国八年抗战中排名数一数二的佳绩,捷报飞传五洲,国内外反响热烈。次月,我爷爷罗德才因在这次会战中荣立战功,正式晋升调任为新16师47团上校团长,两年后晋任78军新16师参谋长。
        我爷爷在抗日前线曾多次负伤,屡立战功又多次晋升,我婆婆在后方家中整日担忧积劳成疾。时任国府财政部次长的我舅公刘觉民得知后,十分担心我婆婆的景况,曾多次写信要把爷爷调到后方,都被爷爷谢拒。作为军人他始终格尽本份,坚守在抗战前线七年多,直至抗战胜利结束后才荣誉退役。
        作为抗日川军的后代,我为生在英雄的抗战川军家庭而骄傲,也为川军男儿从来都不缺阳刚的血性而自豪!八年抗战,三千时日,当年成千上万个抗战川军家庭与我家一样,用竭泽的奉献和悲壮牺牲,写就了对多难祖国母亲的英勇忠诚。
      七十余载光阴荏苒,抗战英烈彪炳后人。勿忘国耻,牢记历史,继承遗志,强我中华,是我们所有抗战川军后代的共同心声,更是我华夏子孙神圣的共同职责。
特别致敬原川军新16师48团军医官郑性忠抗战老兵,耄耋之年著述的文史资料
                                  2015.06.28整理于山城重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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