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刚:我们有黄荆

2017-08-05 06:36 来源:途牛客 责任编辑:寒江雪
摘要】作者:陈大刚 一 空气、水分、动物、植物和微生物,共同构成了地球上一个个生态系统,并为人类提供服务。而黄荆老林(古蔺老一辈人习惯把森林叫老林)的空气质量、水源、水质、物种、气候提供的服务,已经成为古蔺的支撑。直接地说,古蔺的知名度、旅游、县



作者:陈大刚
    空气、水分、动物、植物和微生物,共同构成了地球上一个个生态系统,并为人类提供“服务”。而黄荆老林(古蔺老一辈人习惯把森林叫“老林”)的空气质量、水源、水质、物种、气候提供的“服务”,已经成为古蔺的支撑。直接地说,古蔺的知名度、旅游、县城的发展,都必须依靠这个特殊的生命平台——说一个细节,要是没有黄荆生态圈哺育的水,古蔺的星级宾馆兰尊宾馆就得熄火。
 
     这样一个生态圈,地球北纬28度线上只此一处,没有之一。古蔺人说话的底气就来自于这生态圈——因为有黄荆,古蔺人就觉得自己比泸州其他县区的人多长了一个耳朵。这就象大连人枕头边有黄海,银川人背后有贺兰山,桂林人脚下有漓江一样。
 
 
     可能有人说,古蔺是因为有郞酒才有底气的。但很少有人知道,赤水河在进入古蔺境内前,还是一条默默无闻的河。进入古蔺后,它吸纳了由黄荆发源的水系白沙河、菜板河、马蹄河后,水量才顿然大增。这大增的水,自然会养育出赤水河两岸的灵秀。可以这样说,赤水河是在得了黄荆老林山之大气与水之灵性后,才推荐出茅台与郞酒的。
     郎酒是古蔺的人文地标,黄荆是古蔺的生命地标。海拔1700多米的普照山,描绘出的是这块土地上最高也是最壮丽的天际线——郞酒、麻辣鸡都是吃这天际线的奶长大的。
 

 
    每个地方应该有一座山,成为人的支撑。所以,在青藏高原,许多山头都有经幡在风中飘扬。而黄荆的山,就是飘扬在我们心中的经幡。
 
 
     以寻常居家人户来比喻吧,黄荆原始森林就是古蔺人的后花园与清汪汪的水井。所以,古蔺人的同学会、战友会,大多都要选择黄荆作为主办地;外地朋友来了,能够请去耍的地方也是黄荆。于是,黄荆的山与水就成了古蔺的门面,古蔺的尊严。
 
 
     尤其要把同学会提出来说。那些组织者们在选择举办地时,第一首选绝对是黄荆。如果不去黄荆朝山笋子山,拜水八节洞,这同学会还开什么开?这就如同封建时代一个绝色女子进了宫,如果没有得到皇上册封,那就没有名份一样,空欢喜一场。
 

 
     黄荆,是一个符号,一个关于故乡的符号。
     许多古蔺人都有这样的体验,无论是多少次涉足,黄荆都是初见的惊喜,恍然初恋之刻骨铭心。
 
 
     哦,雨后翠树秀竹、滴水的鸟声、岩石下的流水,都一如既往的亲切。清晨,肯定有竹林中鸟声邀请我们睁开眼睛;出门,蓝天依然像当初一样仿佛注入了露水;正午,清澈的山泉水发出的还是琴蛙一样的叮咚声;黄昏,晚霞又将山岗染成绯红……
 
 
     故乡不负我,养育了祖宗并我的黄荆原始森林不负我。无论何时到来,她都如八十老母开门立于门框,亲亲一语,“儿,你回来了!”
     古蔺人何等幸运——黄荆在,故乡就在,老母亲就在!也许,我们出生时的老屋已经消失;也许,把我们当心肝宝贝的老外婆已经作古;也许,童年上学的小路已无蛛丝马迹——证明故乡之为故乡的证据形同虚设。但只要黄荆在,我们就能找到回乡的路。而在当下,许多县城的人已经不能像我们古蔺人一样,可以理直气壮地回到故乡——因为,他们没有黄荆一样顶天立地的故乡证据。
 

 
     现代人尤其娇弱,连续几天30度以上调温,就要热成伸舌头的狗,就要热得怀疑人生,就要热得喊救命。
     天可怜见,古蔺有黄荆。于是,“走起——到黄荆歇凉!”就成了古蔺人夏天拉出的横幅。
      人一入黄荆,她立即就把凉快打印在我们的眉心上。
 
 
      黄荆八节洞是必须去的。她那瀑布流水的长度,并不只是风景意义上的审美长度,而是一种精神的长度。站在水边捧一捧水在手,透彻心田的清凉就如约而至。要是扑入潭水中,身心肯定超脱凡尘,得一鲜活乾坤。无论何时何地,无论面对怎样的炎热,古蔺人只要想到八节洞,心头就会有一股清泉流过,就有一缕清凉飞出——在非洲埃及的撒哈拉大沙漠上,我曾通过怀想八节洞的瀑布,在“望梅止渴”中得以清凉。从宗教角度说,我理解这样透彻的凉快,叫永远的洗礼!
 
 
      我曾多次走在黄荆林间小路上,探索这凉快的由来。我的结论是,黄荆每年冬天都要下雪。老林是有心人,便把这些雪都贮存了下来。我们夏日在黄荆得到的凉快,就是来自黄荆的岩缝、流水、草叶、鸟声中贮存的冬雪。我想到了我的老外婆,平时总是把好吃的都留着——她知道我要来,知道我喜欢。现在回想起来,这就是天地间朴素而永恒的爱。
 
 
     事实上,我们在黄荆的凉快中舒舒服服入睡的样子,是不是如同儿时饿慌了之后,吃饱喝足躺在老外婆怀中雷也打不醒的小样?
 
 
     很多人都曾把黄荆比作母亲。
     对于我来说,黄荆之为母亲,不是一种抽象的比喻,而是实实在在的经历——我在八节洞潭水中的仰泳。哦,仰躺在森林簇拥的水面上,天空突然就开阔起来,分明觉得那水要把我抬上天,恍然就有声音从蓝天上传下来,云朵仿佛要找我说话,阳光也仿佛要找我说话,每丝风过都带着亲切——我不知道世上的胎儿们浸渍在母亲的羊水中时,是不是这种感觉。
 
 

 
     我与黄荆的情缘都发生在夏天。以我的经历来说,黄荆的夏夜是一本天书。
      有一次是晚上9点过,我信步从住处沿着小溪漫步,随意一抬头,突然发现满天都是星星,那是无以数计的星星,象春天山野的花朵一样布满了天空,更象是一道道瀑布要从天上铺洒下来,我甚至感觉到了那“水珠”洒了我一头一脸……对于眼睛已经久违了星星的我,大脑已经遗忘了天上居然会有满天星星的我,肉体与灵魂挣扎在城市钢铁“丛林”与水泥“沼泽”中的我来说,那些石破天惊般闯入我眼睛的星星,就象是亲人一样召唤我——不,分明就是在亲切地叫我的奶名,叫我的小名,一声声叫得如泣如诉,一声声叫得人热泪盈眶。我那种心灵的震撼,远远超出高度近视的诗人徐志摩,第一次戴上近视眼镜时,抬头看到天上居然有星星的感动。
 
 
      还有一次是月光泉水一样从竹林树梢漂流下来,倾泻在林间房屋上,倾泻在小路上,倾泻在静幽幽的小溪上,森林在这无边倾泻的“水”中,空明澄澈为一飘飘的童话。走在这样的月下,仿佛是走在一个玻璃一样晶莹剔透的梦中。这样的晶莹剔透把我的脚步、足音、呼吸、思绪、心跳也溶化为一缕一缕的风,一缕一缕的水,一缕一缕的月,甚至就是那滴流着月色的竹叶——这是我第一次到黄荆的月夜,当记忆重新翻出这一“艳遇”时,我又进入了洪水泛滥般的“溶化”……
      黄荆,刷新我们心灵屏幕的上帝之手。
 

 
     我还有过一段经历,枕着黄荆森林的水声、风声、叶声、鸟声、蝉声午休——我自然睡得很清新,很空灵,很怡然。而在那些声音中醒来的时候,是一种从骨头里释放出来的决不矫揉造作的愉悦。这样的声音,伴着我们的先人在森林中采摘、进食、性交、睡觉、嘻戏、长大,成了他们生命的一部分,成了他们“家园”的一部分。如今城市切断了这些声音,切断了我们的“家”,所以,我们在城市的日常生活中,人就莫名其妙地就累了,疲了,神经衰弱了。
 
 
    我在想,带着这些声音的泉水,流入古蔺人的血液中,古蔺人的生命中就应该多了一份空灵、一份清新……
 

 
    德国老人黑塞说,“树木对我来说,曾经一直是言辞最恳切感人的传教士……树木是圣物,谁能同它交谈,谁能倾听它的语言,谁就能获悉真理”。
 
 
     在我的感觉中,黄荆的树就是这样的树。还有那水声、风声、叶声、鸟声、蝉声,都是向我们传递天堂“教谕”的传教士,都是向我们歌唱故土情怀的乡土诗人。我们在她发来的“邮件”中,得以和大地相连;她吁请我们回家,走向山,走向水,走向月,亲天敬地;她谆谆教诲我们,要以虔诚,以清净,以童朴之心相爱自然;她苦口婆心地启迪我们,人来自大地,根在大地,是大地以它的出产,给予我们肉身的养料,更是在精神上予我们皈依和栖居……
      胼手胝足一拜黄天厚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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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陈大刚,赤水河边古蔺大山中人,就职于四川省泸州市公安局。曾出版《站立天地问》(作家出版社)、《对自己好点》(中国文联出版社)。《笔走大中国》是作者第三部著作,为个性化旅游散文集。也是当今中国第一部为全国各省、市、自治区、特别行政区自然风物、历史人文“树碑立传”的旅游散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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