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蔺土城长坝槽 一段挂在空中的记忆

2015-11-27 18:57 来源:川南经济网www.chuannane.com 责任编辑:寒江雪
摘要】图文/瘦的诗人 长坝槽,在土城坝的东面,距离土城坝二三公里的路程。 长坝槽,川黔交界上一条小街道的名字,座落在狭长的山岭上,山岭两边略高,中间低,形状像水槽。 据当地人讲,长坝槽赶场(赶集,下同)兴盛的时期,街上只有六七户人家,五六幢房屋,木

   

图文/瘦的诗人
      长坝槽,在土城坝的东面,距离土城坝二三公里的路程。
      长坝槽,川黔交界上一条小街道的名字,座落在狭长的山岭上,山岭两边略高,中间低,形状像水槽。
 
      据当地人讲,长坝槽赶场(赶集,下同)兴盛的时期,街上只有六七户人家,五六幢房屋,木串架,青瓦面。房屋相对而建,自然形成街道的样子,长略三十米左右,宽不足四米,应该算是中国版图上最袖珍的街道。街道上居民的户口有的在四川,有的在贵州,构成了犬牙交错的川黔分界线。改革开放后,部分人家从街外搬来,人口数量增加了,房屋数量也随着增加。因为贵州那边对老百姓的优惠政策较多,街道上四川户口的人家想办法改成贵州户口,原来街道上的那条川黔交界线自然消失,位移到街道的后面。
 
     站在街道中间,我自我介绍来自何处,说出想为长坝槽写点文字的东西的打算,几位老年人对我的到来很热情。也许我是过问小街历史的第一位客人,能有人过问一下,把那段历史或多或少翻出来一点儿,不至于被永远淹没下去。他们异常兴奋,话闸子一打开,没完没了细数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如果有时间,他们一定会陪我说上三天三夜不嫌累。
 
      假如我真的有时间,在那条高山深谷的街道上,摆上一张小木桌,泡上一壶绿茶,悠闲地听几位上年纪的老人唠叨远去的故事,赏青山绿水,品鸟语星光,不失为人间最美的乐事。
 
     长坝槽开始赶场的具体时间,没有人能说得清楚,大多数人记得大约是在解放前。我二十岁左右的年龄,当地很少有人叙述长坝槽的事。第一次接触长坝槽的龙门阵,是一个偶然的机会。1996年古蔺县举办教师书画作品展评活动,我把乡内教师的几幅作品送到县城,去请曾任县文化馆馆长的周权老先生装裱。周老先生问及长坝槽的情况,我回答不清楚。周老先生说,他年轻时去长坝槽赶过场卖过画,印象最深的是那街上的羊肉面,两角钱一大碗,味道很好。这是我对长坝槽最初的印象。

 
    长坝槽赶场最兴旺的时期是1960年左右至1973年。那段时期是中国现代史上最曲折、最富争议的时期,“三年自然灾害”、“节约度荒”、“文化大革命”、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禁止“投机倒把”、“斗资批修”等等历史事件都发生在那个时期。就在那样的特殊时代,让长坝槽在夹缝中生存并不断壮大起来,用当时贵州省仁怀县共群公社一位书记的话来形容,川黔边界上的“小香港”。
 
      当时在长坝槽的周边,存在着不少的场镇,四川这边有土城坝、大山、丹桂彭家营等,贵州那边有合马、二合、三合、沙滩等,每个场镇的面积至少都是长坝槽的几倍。但这些场镇上,政府对市场监管严格,严禁赌博、投机倒把、倒卖国家计划物资等,这些行为在当时属不法行为,如被抓住,轻者没收,重者游行,更严重者被判刑。为了自已和家人的生存,部分人不得不冒游行、判刑的风险。在那种特殊的形势下,长坝槽给当时的人们提供了一个从事自由交易活动的避难所,于是倒买倒卖的行为和物资,逐渐移到长坝槽的街道上。如果遇到贵州那边来检查,人和物资就逃到四川的地界上,如果遇到四川这边去检查,人和物资就逃到贵州的地界上。如遇两省联合检查,人和物资就逃到山上和树林里,跟打游击战争差不多。
 
        在长坝槽集市交易兴盛时期,来自各地的客商很多,物资很丰富,调查了几个人,他们都用同一句话来形容当时的热闹场景,“其他地方卖不出去的东西,长坝槽能卖出去;其它地方买不到的东西,长坝槽能买得到”。据说,参与交易的客商们,有的来自四川这边的永乐、龙山、观文、皇华、石宝、丹桂、大村、东新、二郎、太平等地,有的来自贵州那边的合马、二合、三合、沙滩、茅台、仁怀、习水等地。市场上有柴、米、油、盐、酱、醋、茶、白酒、肉食等生活物资,有猪、牛、羊等活体牲畜,有竹编、木制等家用品,有犁、锄、化肥等生产物品物资,有国家严禁买卖的票证,如粮票、布票、糖票、油票、棉花票等等,有大贰、山烟、黄历、字画等另类生活物资。有人说,北京有卖的,长坝槽都有,但长坝槽有卖的,北京不一定有。
 
        市场兴旺,往来人员众多,如遇赶场天,以长坝槽街道为中心,顺大路往四方延伸,小摊点布满道路的两旁,以自然地形成市交易。假设把几条有摊点的道路加起来,长度足有两公里多,放在现在,也算是奇葩集市。
 
        因为市场兴旺,在那条小街道上,产生了许多其它行业,有开餐馆的,有开赌馆的,有专门从事打大贰捞钱的,有当偏耳(中介)的,有当摸包儿匠(扒手)的,有开铁匠铺的,有卖字画的,有算八字(算命)的,还有行骗的。在那个以拳头大小定天下的年代,那些身强力壮的而又敢于出手的,就成了街道上的风云人物,明争暗抢,弱肉强食。本来就不安宁的街道,遇上上山下乡知识青年中的少数败类,加入到摸包扒劫的行列中,让那街道更加不安宁,打架斗殴的事情场场发生,那些势单力薄的外地客商慢慢地退出了长坝槽的市场。有人说,长坝槽的场就是被那些恶人打垮的。
 
       长坝槽集市交易停止于1973年。这里面有个美丽的传说,说是长坝槽的山势龙脉是从大山下来的,大山小学修在大山狮子头上,压制着长坝槽,大山小学上课铃一响,长坝槽的场就散了,长此以往就赶不起来。这不过是个传说,长坝槽停场的原因,一是社会治安极其混乱,地方政府花大力气进行整治,重启共群车堂寺的市场,规范土城坝、大山市场,与四川联合用强硬手段停止长坝槽的市场。另一个主要原因,是国家调整经济方针,生活生产物资逐渐丰富,有些计划性物资开始放开,在其它市场均能采购,长场槽已经失去了它存在的必要价值,停场是历史发展的必然。
 
       长坝槽,一个特殊时代的产物。在那个特别的年代里,它对川黔周边人们的生产生活和地方经济的发展,起到了应有促进作用。
 
      了解一个地方,记住一段历史。那段历史,充满辛酸与苦难,与我们相去并不远。
       长坝槽,一段挂在空中的历史记忆,很容易被风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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