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士芳华 | 炮连演唱组记忆（三）

      连队圆满完成322医院营建任务，移防内蒙丰镇红沙坝。首当其冲的任务是营建，我们在“京包线”上的小站红沙坝下火车，步行几百米，驻扎小碌轴沟。

      这里没有风吹草低见牛羊，这里也见不到骏马奔驰的景象。映入眼帘的是低矮破旧的土坯房或小窑洞，正如顺口溜所唱：“里面光，外面脏，家家都有玻璃窗。人没厕所猪没圈，随地即可大小便。”各家各户的厕所距房屋或者窑洞比较近，有的约十几米远，有的只有几米距离，有的紧挨着住人的窑洞，而且厕所简陋不堪，人们在平地随意挖个几十公分深的小坑，四周用土坯围起不足半高的墙就算是厕所了，看上去不雅观，用起来很尴尬。

        “111315131”，各班刚进屋背包未解开，集合号声响起。全连官兵拿着铁锹和笤帚，对全村进行大扫除，清除垃圾，填平坑洼，修整道路，特别是对各家各户随意堆积的肥料进行整理，平整夯实，使之有棱有角，看上去就像我们整理内务叠被子的放大版。

       清扫了垃圾，各班修整厕所，挖树坑待春暖种树。内蒙的寒冬冰封大地，手握军用十字镐，使尽了吃奶的力气掘下去，地上只现一个大白点。零下10多度的低温，我摘下皮帽，脱掉身上的棉衣，仅穿着绒衣仍然挥汗如雨。尽管这样，其他战友近一米的树坑都挖好了，我挖的树坑才10多公分。见我气喘吁吁脸发白，程振兴排长一把抢过我手中的十字镐，很快将树坑挖成。我非常气馁，怎么差距这么大。程排长鼓励我，甭灰心，加强锻炼你会赶上的。许是程排长见我虽弱却舍得拼，还是要对我强化训练，我有幸与程排长同住一室几月之久。与程排长朝夕相处，得到他言传身教，我由老百姓到军人的距离很快缩小，进步很快，有战友打趣说我得到程排长的真传。

       夏练三伏冬练三九是对全训连队而言，我们团就九连是全训连队，其他连队均是夏天施工生产冬天训练。演唱组的战友们回归各班，根据各自炮手的定位，或苦练操作火炮的技能，或研究坦克的软肋，或琢磨打飞机的诀窍，没有因为自己有文艺特长而放松军事训练。早晨出操，桂志华连长迎风站立似青松般挺拔。他要求我们收起皮帽的帽沿。北风呼呼，刮在脸上如刀割，我们手冻僵了，脸吹红了，耳朵疼得难受，看着连长头戴单帽那精神劲，我们咬紧牙关坚持着。

      与连队的战友们相比，我们也有没参加训练的吋候。那是1977年2月6日至14日，临近春节，团首长带着演唱组去大同、丰镇和前旗慰问演出，演唱组由孙金明指导员带队。有指导员带队演出，我们的劲头更足，演出的效果更好。在丰镇和前旗两座县城的演出不敢说万人空巷，也是一票难求。可惜的是团首长和地方领导与我们的合影未保存至今，很是遗憾。那时追星族追着要与我们合影，因军纪被婉言拒绝，他们看上去很失望。

       战友们一致认同，在大同、丰镇和前旗的演出，有礼堂有暖气音响设备好，演出效果佳。据刘啸峰战友回忆，演出舒适、晚餐丰盛，特别是大米饭倍儿香，甩连队的米饭几帽子远。原来是天津小站米与战备仓库里存放好几年的存米之别。

      在团里为战士演出的条件就差了。露天坝搭个简易舞台，战士们打背包席地而坐观看。我们登台戴单军帽，脱掉皮大衣，只穿绒衣，在舞台上表演时精神抖擞，下到后台冻得个个直打哆嗦。我的耳朵曾被冻掉一层皮。那夜我们演出结束返回连队，下车后几百米的距离犹如攀登珠峰，因演出头戴单帽没帽沿遮耳朵，战友们身背乐器道具，双手紧紧地捂住耳朵往驻地冲刺。我与喻端阳战友两人提着大鼓，只能用双手交替搓耳朵。端阳耐力好，耳朵痛两日即没事，我可惨了，晚上睡觉翻来覆去睡不着，痛得直哼哼，耳朵痛了很久至脱掉一层皮，还给我留下念想，今日只要气温低于10度，耳朵必撒娇：“我要穿衣，我要戴帽。”

      连队的营建任务主要是为修建营备材料。驻地小碌轴沟附近几条大沙沟，据专家考证，史前是大沙河，随海陆变迁而成。连队司机班的四轮牵引卡车成为主要的运输工具，除保证工地所需的沙子供给外，偶尔运输碎石子、奠基石和红砖青瓦或二次转运水泥等。演唱组的战友们当然以营建任务为主，除有紧急演出任务外，排练均是用业余时间。由于未耽搁本职任务，演唱组很受官兵的器重和青睐。为改善连队生活，提升伙食，连首长找到村委会联系沟通，一番座谈加烧酒，再对村民进行慰问演出，各个班均分配了数亩荒地用于小生产种土豆。战友们都记得，各班收的土豆超千斤，全连万斤有余。缺肥料我们将荒地上的野草和灌木焚烧，沿村附近道路拾牛羊粪便。更有个别胆大的，夜间偷偷跳进村集体厕所一米多深的粪坑中（寒冬厕所的粪便全冻成冰疙瘩），拾百十斤粪疙瘩装筐送地里。我曾经利用夜晚站岗交班后，跳进粪坑拾粪。这些事儿连排首长是不知道的，班长睁只眼闭只眼。我们也不公开，毕竟不符合纪律。多年后有次去内蒙出差时，巧遇当年的民兵营长，我俩聊起小碌轴沟的趣事嘘唏不已。他告诉我，曾见到我们跳进粪坑捡粪。我问他为啥不干预，他回荅，你们保家卫国，训练施工，还用业余休息时间开荒种地我很佩服，让你们捡点粪多产土豆，算是我对部队建设的支援吧！多好的老百姓！我的眼睛潮湿了。

       演唱组排练一般不占用小生产种土豆的时间，都保证各班开荒种地时满员。连队需各班派员出公差时，遇演唱组有紧急排练，连首长都不让派演唱组成员参加，以保证演唱组的排练。连队有不少好运动，桂连长篮球打得好，爱打会打篮球的战友，晚饭后临黑的那一个小时，就是桂连长与篮球爱好战友的活动时间。遇到有公差，打篮球的战友是不用出的。连首长把打篮球作为丰富部队业余生活举措，每打篮球必分为两队比赛。比赛需裁判，矮子中充高汉儿，我被桂连长选中当裁判。我吹裁判其实是二五眼子，似懂非懂，我的诀窍是“吹黑哨”，帮着输方吹，让输方很快追上赢方，比分咬得很紧，双方都不甘示弱，越赛越有劲。既要当裁判，又要参加演唱组排练，出公差就少了，我过意不去。那次主动争取出公差，到炊事班帮厨。桂连长大眼一瞪，刘元华，搞啥名堂，快来吹裁判！我出公差帮厨的事搞黄了。

     这一年，我们演唱组增添了新鲜血液，山西芮城战友李少强、尚秋杰、李上游加入，这是团首长特批我连去新兵连优先挑选的。李少强战友身材标准，长相英俊，快板和说唱都有两把刷子。尚秋杰除能上台参加表演外，还会多种乐器，犹为专长小号，他的参加为乐队添了彩。李上游战友表演滑稽，与崔喜跃战友配合，表演了由喜跃自创的相声《炮兵》。该相声通过战士从泡病号到成长为优秀战士的情节，反映了人民军队密切的官兵关系和政治思想工作的强大动力。